呔，看劍 玉柄鐵劍的前世今生

     學生時代的我，是武俠小說的鐵桿粉絲，有把寶劍系在腰間是我的一大夢想。劍已有幾千年的歷史了，世人尊其為“百兵之祖”。不過究竟是誰發明了劍，還是一個未解之謎。

    中國的古籍或上古傳說有十大名劍的記載，有些是真實存在而有些僅僅是傳說或文學渲染的產物。我們今天能看到的名氣最大的古劍，恐怕要數越王勾踐劍。而顏值不高，甚至看上去像塊“烤紅薯”的玉柄鐵劍，卻能躋身河南博物院鎮院之寶之一，被人們譽為“中華第一劍”，這到底是為什么呢？作者  高珺  東方今報·猛犸新聞記者  薛晨飛  整理

    ■隨想

    今天，這柄劫后余生的玉柄鐵劍，因為身負各種第一，光榮地住進了它最好的家——河南博物院,并成為九大鎮院之寶,每天面對無數探尋的眼睛無聲地訴說它的前世今生。

    也許午夜夢回間，它會回到那金戈鐵馬的年代，自己掛在虢季的腰間，感受透過玉柄傳過來的體溫，回味主人無數次醉里挑燈看劍，夢回吹角連營的慷慨激昂。也許它不再會有夢了，沉睡了那么久，該醒醒了。

    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傳來：一把小小玉柄鐵劍，刺開泱泱中華鐵器時代。

    ▶▶比三星堆還有價值的寶劍

    玉柄鐵劍在河南博物院的九大鎮院之寶里是顏值最低的，既沒有方鼎的雄渾大氣，也沒有銅禁的百轉千回，它默默地和霸氣的一排鼎簋共處一個展柜，但是，咱們有網絡詞語可以形容它，那就是低調奢華有內涵。

    每一年，中國考古界都會有一個“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”的評選，這個評選從1990年開始，到今天已經有26年了。說它是中國考古界的“奧斯卡”一點也不為過。

    2015年的“十大考古新發現”在2016年5月揭曉，三年兩次入圍“十大考古新發現”終評，天生擁有一張“網紅臉”的四川廣漢三星堆考古遺址，依然未能入選“十大”。從這兒就能看得出，想入選“十大”是件多么困難的事。

    第一屆“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”的名單里，河南三門峽上村嶺周代虢季墓和殷墟郭家莊160號墓、隋唐洛陽城應天門東闕遺址赫然在列。而咱們今天的主角，這柄“中華第一劍”，就是隨著虢季君眾多的寶貝，一起被發現的。

    ▶▶只差30厘米就打通的盜洞

    關于這件國寶的出土，有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。

    1990年，由于盜墓分子的瘋狂盜掘，為配合案件的偵破工作，考古人員進駐虢國墓地，看到的是一個南北長5.3米、東西寬3.55米、深約11米，上方下圓的大坑。面對這個深不見底、空無一物的盜洞，考古工作者隱隱擔心，不敢對它抱太大希望。但既然奉命而來，工作還必須認真去做。

    讓考古學家沒有想到的是，向下僅僅挖了30厘米，他們就挖到了放滿隨葬品的虢國國君虢季墓的墓室！“就差30厘米，盜墓賊就掘到墓室了。倘若他們得手，那玉柄鐵劍會落得個什么下場，誰能想象？不敢想象！”參與當時發掘工作的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王龍正先生說。

    倒賣出去，可能是最好的結果。最大的可能性是“拋尸郊野”。如果真是那樣，這件國寶可能就這樣，沒了！沒了！——當然，玉柄會被盜墓賊留下來的。就是留下來，又有誰能看得到呢？就是看得到，它是個什么東西，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？

    別把盜墓賊看得太過“專業”。即便“專業”，慌亂之間，玉柄與鐵疙瘩分了家，挖“殘廢”了，就是讓考古學家，于此匆忙之間，也很難對合，不會把它看成一把寶劍——不是一開始，考古學家還想把它命名為“玉柄鐵削”的嗎？無名無實，再有年頭的鐵疙瘩，也還是談不上價錢的鐵疙瘩——不“拋尸郊野”，那才怪哩！

    ▶▶君子之劍改寫歷史

    這把玉柄鐵劍，屬于西周晚期, 1990年出土于河南省三門峽市虢國墓（虢季墓），劍長20厘米，莖長13厘米，屬西周晚期器物。劍身插在精心制作的牛皮鞘內，劍外有絲織品包裹的痕跡，劍柄是由和田青玉制成，仿佛一株破土而出的竹子（竹在中國傳統文化里代表君子），竹節分明，玉質細膩，溫潤光滑。劍柄中空，里面插有銅制的芯，連接劍身和劍柄。

    由于伴隨虢季君深埋黃泉了2800年，昔日這柄清秀的鐵劍，劍身已斷為兩截，鞘身也因銹蝕與劍身粘在一起，無法剝離。經過專家研究發現，這柄劍竟然是一塊煉滲碳鋼，而煉滲碳鋼就是由煉鐵經過長時間滲碳，反復鍛打而成，所鑄器物也因此更銳利、堅韌。

    可別小瞧了這柄現在看起來其貌不揚的鐵劍，它改寫了歷史。這絲毫不夸張。

    考古學將漫長的人類社會劃分為石器時代、青銅器時代、鐵器時代等三個階段，分別對應于歷史學上的原始社會、奴隸社會、封建社會等三種社會形態。玉柄鐵劍玉柄、銅芯、鐵身，仿佛集昨天、今天、明天于這一柄劍。它的發現，標志著作為社會生產力新代表的鐵器已經萌芽，預示著我國的青銅時代行將過去，宣告鐵器時代，也就是封建社會，即將來臨。同時打破了之前發現的秦國銅柄鐵劍2600年的中國最古老冶煉鐵器紀錄，把中國鐵器冶煉推進了200年。

    ▶▶玉柄鐵劍的主人是誰？

    這柄寶劍的主人是誰呢？原來，玉柄鐵劍的主人為虢季，是西周晚期某一代虢國國君，虢國是西周初期的重要諸侯封國。

    周武王滅商后，周文王的兩個弟弟分別被封為虢國國君，虢仲（一說虢叔）封東虢（今河南滎陽縣西汜水鎮）。虢叔（一說虢仲）封西虢（今陜西寶雞市東）。西虢國，西周初年所封諸侯國，位于現陜西寶雞附近，后隨周平王東遷至今河南陜縣東南，地跨黃河兩岸。

    至今，還有這樣的說法“西看秦皇兵馬俑，東看虢國車馬坑”，如今，當你有機會去三門峽虢國博物館游覽的時候，你會看到陳列原狀的國君虢季、虢季夫人梁姬及太子墓陪葬車馬坑。

    作為和當時周王朝君主同姓的虢國國君，可不是什么不堪一擊的小諸侯國。人家是當時負責拱衛京師的軍事強國。要不然，當時最“先進”的兵器，也不可能為這個小國君主擁有。

    【作者介紹】

    本專欄的撰寫者為河南博物院志愿者團隊周四下午組的14位志愿者。

    河南博物院志愿者團隊成立于2004年，如今已經成為國內最有影響力和知名度的博物館志愿者組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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